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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已經好多泰國朋友都跟我說過一句話:
     「你們觀光客眼裡的泰國,是戴了面具
     的泰國,其實我們並不是長成那樣。」

   所以無論我再如何努力想找回跟泰國(出生地)
   之間的連結,我永遠都只是一個「客人」,所以
   被「以禮相待」,所見無法等同所聞,印象與真
   實相去太遠...

下午和泰國朋友小聚午茶,一開始話話家常,聊起彼此近來的小起大落,當然還有時下最夯的巴黎事件,而我也跟他談著之前在ILGA-Asia認識的泰國友人,因為有的來自他研究的區域內。他突然抱怨到,「現在,在海外的泰國留學生都要定期向大使館通報動向,他們說是為了人身安全;但像我這樣從事泰國研究的人,要回國做田野調查,還必須通過大使館獲得國內的許可,程序可複雜了,還會一直被刁難。」

聊著聊著,他又說,「自從軍政府上台後,孩子們的歷史課本就改版了」,當時大家沒什麼反應,「尤其看到那麼多人只是因為說了點什麼就被抓了,泰國現在多了好多政治犯,沒有人敢再發聲。」「那國際組織呢?」,我問。「泰國的形象那麼好,在東南亞又那麼重要,你想國際組織會怎麼處理?」然後我想起之前的中國、前陣子的台灣跟越南、後來的日本、最近的南韓跟柬埔寨,有些感慨。(參見Yojana Sharma, ‘Textbook approach to Asia’s disputes’, BBC, 18/02/2014)

像是最近有一群大學教授被抓,因為軍政府希望介入大學裡的通識課程,「終於有學者受不了了,開了記者會、發了一封關於學術獨立、大學自治的聯署聲明」,結果被「以非法聚眾的理由逮捕了,還是軍事審判。」我有點訝異,問「那是多少人的規模啊」?「七、八個人,我忘了」,他說,「但現在的規定就是五個人就不行。最讓人受不了的是,像這種事,都是不透明的。」(參見Yojana Sharma, ‘Academic charged in watershed political case’, University World News, 11/05/2011)

「那皇室呢?他們都沒任何表示?」他搖搖頭回我,「之前還有一個男的因為在臉書上說了皇室的壞話,結果被檢舉,後來也是被送到軍事法院,被判了六十年。」「六十年?太扯了吧!」他接著說,「對啊!因為那個人本來不認罪,但後來律師建議他認罪協商,結果改判三十年。」我再問,「不會皇室跟軍政府之間也...?」「我不能說,也不好評論,我不想被盯上」,他小小聲說。(參見‘Thai courts give record jail terms for insulting king’, BBC Asia, 07/08/2015)

然後,我們聊到軍政府如何召開又解散「制憲會議」,如何介入整個新憲法草案的內容,儘管再多爭議,「其實政府的目的就是無止盡地拖延再拖延新憲法誕生」,他說,「因為新憲法一出來,所謂暫時接管的戒嚴狀態就沒有正當性了,軍政府肯定沒譜了。」人民對憲法也沒太多期待,因為感覺政府「已經都知道怎麼繼續玩這場遊戲了。」鶴唳風聲、寒蟬效應,「總之,泰國變了,泰國人不快樂了。」(參見’Thailand’s controversial draft constitution explained’, BBC Asia, 06/09/2015)

「像是南方穆斯林的處境,根本沒有和解的可能,很多衝突都是政府故意挑起的」,天外飛來一筆,「政府不是一直宣稱想停火?」我問。他這麼說,「因為衝突沒了,軍隊的預算就可能被砍,軍政府怎可能樂見其成?」「那之前那起爆炸呢?」「消息幾乎都封鎖了,還有上網又撤掉的,現在只知道泰、中、土三方有在交涉,沒人知道進展到哪,他們說是機密」,他又把音量壓低。(參見Imran Vittachi & Kate Beddall, ‘Experts Pessimistic About Thai Peace Efforts’, Benar News, 17/11/2015)

後來談著彼此的研究、生活、對未來的想法。要不要回國?想做些什麼?能做點什麼?我也提到之前在ILGA-Asia聽到的,最近泰國國內社會運動的緊縮與公民社會進退兩難的窘境,「先不管什麼是民主、人權的,光是想想,自由的感覺真好,以安全之名被限制的時光、創意和一切原本可能發生的美好,似乎都遠去了」,看著我,他感慨地說,「其實很多泰國人還是很懷念沒有軍人干預的生活的。」然後,我想起了這張經常被retweet的圖:【自由】的主人牽(拴)著【安全】的恐龍,結果後來不僅拉不動恐龍,最後主人被吃了...

午茶後回到圖書館,在《國際跨性別紀念日》(Transgender Day of Remembrance)這天,校園裡有很多宣傳,信箱裡收到的活動訊息,臉書上也看到一些朋友寫下生命故事、影片轉載等等等等,正當我以為我大數據化後的生活圈(big-datumised life circle)是如此友善且有意識,而感到稍稍喘口氣的時候,我看到了一則被Gay Star New揭發的新聞’Hundreds sign Change.org petition calling for LGBTI community to ‘drop the T’,不僅聯署的內容煽動且充滿仇恨,而且根本無知自大,突然就覺得:

「幹!一群自以為是、妄想自己是世界上唯一性/別受到壓迫的(僥)倖存者。你們一點也在乎別人的死活,你們以為這是專屬於自己的運動,蠢死了的你們以為少了T,LGB的日子就會改善了,人們就會更瞧得起你們了,你們沒有在思考,因為你只想到了你自己。」又看到另一個舊聞:遠在中東的伊朗LGB連為發­聲的機會都沒有,除了其存在本身違法外,整個社會的意識形態也對同­性戀者相當不友善,迫使許多同性戀者得接受變性手術(合法化以解脫「性別錯亂的同性戀」),尋求合法待在伊朗的機會,更覺得真是平行時空的黑色喜劇。

PS. Transgender Day of Remembrance這個紀念日的設立,是為了紀念因反跨性別的憎恨或偏見而遭遇殺害的跨性別朋友:願死者安息、生者平安(沒有理由、剔除脈終的自私自利者能受盡苦難)!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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