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Johanna K. Schenner, Stateless Persons and the Question of Rights (2016)這篇文章出發:2014年11月4日,聯合國難民署啟動了一項全球性的計畫,希冀在接下來十年內「終止無國籍狀態」(statelessness);因此,根據這個邏輯,聯合國是希望在2024年前,沒有人會再成為無國籍人。事實上,該計畫是受到同年9月召開的「無國籍問題全球論壇」(Global Forum on Statelessness)的啟發,該論壇透過強調無國籍狀態對個人的影響,以期提高世界對這個問題的關注。

到今天,「民族國家」(nation states)已經存在於歷史上三百餘年,而人們被「授與」國籍/公民資格的方式或屬地(或稱出生地主義,jus soli)或屬人(或稱血統主義,jus sanguinis),因此無國籍狀態(被剝奪或自己放棄)對許多人來說是無法設想的事。「擁有公民資格」的法律地位似乎已經是理所當然的事,但這篇文章反而指出無國籍人的存在,正好點出了當今「國家-法律-權利」共構的制度的缺陷,而且事實上對受牽連的人和社會更潛藏著更大的危機。

這篇文章似乎擦到一些更具批判性視角的邊緣,但最後還是停在「終止」目標的必要性,有點可惜;換言之,難民、被迫遷者或無國籍人日益增加的情況,對於「主權|國家」-「公民|權利」的反省還能有什麼?除了陳腔濫調的疆界模糊化(blurring national boundaries)、失敗的國家(failed state)、保護責任(responsibility to protect)、世界主義(cosmopolitanism)、全球公民(global citizenship)等,「國籍權」的存在與爭取(甚至想像)是否只將反覆複製國家對己身的約束與治理?

之前我就陸續分享過兩則有關今年奧運的新聞,很有趣:其一是「鬆綁」跨性別運動員參賽的限制(由科學上充滿爭議荷爾蒙濃度來判定);再者是,奧委會也決定組成一支「無國籍人」代表隊參加今年在里約熱內盧舉行的夏季奧運會,目前共有43名候選運動員參與Team of Refugee Olympic Athletes(ROA)的,這支隊伍將會以「奧林匹克會旗」為代表旗幟參賽。想必從無國籍人「人權運動」中的主流視角,可能會很認同這樣的「大躍進」(其實我也是),但又過了一段時間,我又不禁想:

究竟這樣就是「參與隊員」被賦權了?給予促進階級流動(或被某國相中取得國籍)的機會?突破「以主權國家為主」國際組織的界限?奧運「和平」象徵再現?「難民人權」價值的普世化?抑或,對「不運動/不良」難民的再壓迫?另一波「公民選擇」行動?甚至進一步粉飾不成比例的大規模難民危機?當然,將一群無國籍人(或難民)湊成一隊「箝入」屬於主權國家的場域中是饒富趣味的突破,不論奧委會的企圖為何(暫時也難有定論,國家主義目的論者也不一定必然是錯)。

一方面,這不僅讓我聯想到類似Deleuze的「游牧人」(nomads)與國家對抗的再現;二方面,這也讓我聯想到奧運場或許將成為一個Foucault口中的「異托邦」(heterotopia),許多離散的他者將在「高度政治化」與「致力去政治化」的「同時發生」中聚合;最有趣的是:這場聚合,象徵的、代表的,究竟是「奧運精神」、「國際主義」,還是「其他難民」?姑且不論結果,但幾乎能事前預言的是:這舉措肯定能吸收並和緩難民同時身為(尋求庇護的)乞討者與(可能成為的)戰爭機器之間的矛盾。

[Epilogue 1] 本來很想從Derrida的messianicity跟hospitability再往下探,但實在又要花太多時間雕砌這個論述,所以乾脆用關鍵字提醒自己:#messianicity、#hospitability、#forgiveness、#New International、#《馬克思的幽靈》(Specters of Marx: The state of the debt, the work of mourning and the new international)

[Epilogue 2] 最近看到幾個消息(有令人振奮的,也有另人難過的),也藉此備份一下吧:
— Matt Fouracre (2 March2016). Vietnam leads Southeast Asia in recognition of LGBT rights
— Alisa Tang (9 March 2016). Under attack, Indonesian LGBT groups set up safehouses, live in fear
— 劉文(9 March 2016),重申「同性戀國家主義」與「粉紅清洗」:超越冷戰結構的帝國慾望?
— 第一場南非傳統同志婚禮 #KwaDukuza(2006年由Stanger更名為現在的地名),在南非東北部的夸祖魯-納塔爾省(KwaZulu-Natal)境內。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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